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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    如果妳問我思念的距離有多長?我會告訴妳,5年又1萬公里。

 

        天空飄著綿綿細雨,氣溫涼涼的但又還不到寒冷,路邊撐著雨傘的人們低著頭快步走過。這就是北部秋天的寫照,有一種藍色憂鬱。

 

        嘿!你有沒有想過,那些撐著雨傘低頭快步的人們,他們在想些什麼?我想過這個問題。蔣勳曾經說過,「這個匆忙的城市裡有一種長期被忽略、被遺忘,潛藏在心靈深處的孤獨。」(作者按:摘錄蔣勳《孤獨六講》)

 

        我覺得路上行人給我的感受,就是一種孤獨感。有人喜歡孤獨感,也有人討厭孤獨感,但孤獨感不會因為你喜不喜歡,就不會惹上你。

 

        我把這個問題拿去問過阿傑,他只回我四個字,白痴。咦?不是說四個字嗎?因為他停頓了幾分鐘沒說話,又補了無聊兩個字。我又追問他,為什麼要停頓了一下,是想到了什麼?這次他沒有回答,也沒有再理我。

 

        孤獨感讓阿傑想到了什麼?我不是他,我沒辦法替他回答。難以想像他已經經歷了長達五年遠距離的孤獨感。六弄咖啡館老闆跟我說的那句話又在我腦袋複誦了一次。

 

        眼前的景色,不再停留在秋天的蕭瑟,而是桃園機場的出入境大廳。

 

        機場,一個因為距離而搭建的舞台,多少齣分合的戲碼就在眼前上映。一個人在入關處哭到機上,另一個人從入關處一路哭到回家,人們都在為距離的孤獨而啜泣著。

 

        我一直以為我不喜歡看到分合的場面,所以我不喜歡去機場。但當我向六弄咖啡館老闆說起那一段故事,記憶就像是一台時光機,一幕一幕再一次從我眼前播放那些人、那些事、那些情愫,也再次想起歐詠岑寫給我的那封信,我才發現為什麼我不喜歡去機場的原因。

 

        這些年來我的一群好朋友們,也看不下去我遊戲人間的感情態度,紛紛勸我認認真真談一場好的戀愛,過去的就讓它過去,是時候該安定下來了。

 

       「再這麼蹉跎下去,你就變成老光棍了,這樣我就不用包紅包給你了。」說這句話的是早早就結婚,還有一個可愛兒子的毓庭,跟我說這句話的時候正在給她兒子餵牛奶喝。

 

       「吼!不是我在說,你腦袋是裝漿糊嗎?西瓜不要你,去找香蕉就好啦,幹嗎一副自暴自棄的樣子。天呀!我怎麼會有你這種同學啊?」明年年初就要結婚的嘉宏眼睛瞪的超大,在星巴克搖搖頭跟我說,就好像看到什麼外星物種一樣。

 

       「要不要跟我一起參加團報相親團?兩人同行,還有打8折喔!」阿文邊吃著拉麵邊跟我說,重點這是家拉麵實在有夠鹹,害我一直灌冰開水,從此這家就被我列為拒絕往來戶的拉麵店。

 

       「你跟我不一樣,我的上班環境都是男的,連認識女生的機會都沒有,所以你要好好的把握,夜店流連忘返對你不是什麼好事。」阿仁常常跟我抱怨要不是他待的這家公司薪資待遇還不錯,不然誰會想窩在一家和尚公司。雖然我也不知道為什麼他家公司錄取的剛好都是男生。

 

        阿傑...他常常在勸我,我實在懶的再重複說了。

 

        其實我這群好朋友說的道理我都懂,只不過我覺得真心的感情是危險的,如果問我原因,我卻說不上來。讓我感動的是,人生有一群常常關心你的最佳損友,好像也挺不錯的!

 

       我們鏡頭在切換到桃園機場的入境大廳。

 

      「你就這樣來喔?」說話的是阿傑,他手上舉了一個很有蘋果簡約設計風格的歡迎看板。

 

      「啊,不然勒?」我低頭看我的穿著,正式的西裝外套、襯衫、筆挺的西裝褲,還有擦的發亮的皮鞋,沒什麼失禮的地方。

 

       「自己設計一個迎賓的看板呀!對方是設計師,給他留個好印象,或許這樣日後合作就沒問題了。」

 

        「喔...你是去相親的吧,還留好印象勒。」

 

        「人家遠來是客嘛!不知道這位設計師好不好相處?聽說設計師都有獨特的品味與美學的堅持。」

 

       「我一點不想管好不好相處,只要他能夠設計出一流的作品才是真的。」

 

        「他的班機已經到了,現在差不多要去行李轉盤拿行李了。」我看著入境大廳的電子看板,上面顯示班機已經抵達的訊息,再看看手錶推估時間。

 

       「嗯,我想應該差不多快從海關那邊走出來了。」阿傑探頭探腦的張望,雙手把迎賓的看板高高舉起。

 

        晚上八點多抵達的班機有十班,可想而知入境大廳就會像電影裡面的喪屍一樣,一大群人拖著一大堆的行李蜂湧而出,要接一個不認識的人實在是有挑戰性,而且他是男的女的我都還搞不清楚。

 

        阿傑的迎賓看板似乎做的不錯,很多人都往我們這邊看來,只不過都是行注目禮而已,到現在都還沒有人走向我們。

 

        就在我還在苦惱等下往台北的國道二號還在大塞車的時候,有一位短髮、戴著遮住三分之二臉蛋的大墨鏡的人走了過來 。

 

        我看看窗外確定天空是黑的,低頭再看一次手錶確定現在是晚上八點多,不是早上八點多。桃園機場沒有這麼高科技,可以在天花板懸掛人工的大太陽,所以我也不知道為什麼要戴著一副超大的墨鏡。

 

        對方走到我們面前,看了看迎賓看板,佇立了下來,是個女孩。

 

        她摘下那個遮住三分之二臉蛋的大墨鏡,對我微笑著。

 

        成語有一句「沉魚落雁」,意思是說女子美麗動人,動人到對著湖水一照其容貌,湖裡的魚都驚艷得沉到湖底了;天空飛翔的雁子,見到如此美麗的女子,驚訝的從天空上掉下來了。

 

        站在我眼前的女孩,也是我未來合作的室內設計師,用沉魚落雁來形容,恰到好處。若是以魏晉南北朝的九品官人法作為評鑑標準的話,在我的心中,她絕對是上上的等級。

 

        她的短髮,有一種清新脫俗的感覺;她的微笑,有一種讓人瞬間著迷的魔力;她的酒窩,有一種鄰家女孩的親和感;她的嬌小身軀,有一種讓人想保護她的錯覺;她帶來的傷,有一種讓人痛心的感覺。

 

        傷?

 

       「好久不見!你好嗎?吳雍宇」這句開場白,是五年來她第一次對我說的話。

 

      「好久不見!我很好。歐詠岑」這句開場白,是五年來我第一次對她說的話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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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danielwu0714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(0) 人氣()